李尘烟被那蛇咬中,脸色顿时蒙上一层死黑色。他顾不得追人,提了口真气,将毒压制住。
“那妖妇已经被你打伤,为何还要急急忙忙地逃走?”
赵丰诚被李尘烟夹在腋下,颇有点不服气地问。
李尘烟只顾捏诀狂奔,风驰电掣地在山间穿行,一连翻过数座高山,这才放慢脚步。
奔跑了大半天,日已落山,一轮弯弯的月牙斜挂在东方天际。
此山与桃花谷相距数百里,中间隔了三座大山,桃花谷暴雨成灾,这里却一丁点的雨水也没有。
李尘烟一手提着赵丰诚,一手在山林中左挥右点,每挥动一下,密林中就会有微微的光芒闪动。
他脚步不停,顺着光芒闪动的方向奔去。
又奔了一阵,眼前豁然开朗,一株古老巨树,盘根错节,枝繁叶茂,青翠馥郁。
方圆数十丈的树冠垂下无数遒劲的藤条,就像珠帘低垂的新娘的床幔,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,是萤火虫一类的昆虫在翩翩起舞。
赵丰诚看的呆了,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美了。
李尘烟推开古树虬根盘绕的一块大青石,现出一个深不见的洞穴。
“赵丰诚!”
赵丰诚一惊,从美景的陶醉中醒来。
李尘烟严肃地说道:“事情比想象的要糟,那条该死的毒蛇,花初见一定是通过它的毒液来追踪我。
“他们随时会找到这里,我必须出去将他们引开。
“此去我可能回不来,所以有一些事情,我必须现在告诉你。”
赵丰诚道:“难道不能先将毒逼出来吗?”
李尘烟道:“不,时间紧迫,你不要说话,认真听我说。
“赵阔和赵俞氏不是你的亲生父母,这你已经知道。你的亲身父亲是谁,我也不知道,但你的亲身母亲,名叫冷梦瑶,她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。”
赵丰诚想听他多讲些关于母亲的事,但李尘烟显然不愿意多讲,话头一转,又道:“花初见在江湖上以狠辣无情著称,无论如何,你都不能落在她的手里。
“好在一路上,有我十年来不断设下的阵法和障眼法,这座大山现在就是一个大的迷宫,他们想要找到这里,比登天还难。”
李尘烟说到这里,深深地看了一眼赵丰诚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良久才道:“十年了,十年来我一直守着你,今天终于可以解脱,也不算违背对你母亲的承诺。接下来,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和一个红色的鸡蛋大小的丸子,继续道:“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,书中自有此剑的使用方法。若我真的回不来,你就躲在此地,修炼剑术,十年后若还留恋人间,再出山吧。”
李尘烟说罢,将书与丸子掷于赵丰诚面前,然后哈哈大笑,转身大踏步走出藤条。
突然,一阵疾风在林间刮起,李尘烟跳至丈许外更宽阔的地方。
就见这个佝偻着身子、腿脚残疾的老人,手持一柄银光四射的宝剑,突然之间威风凛凛,剑光一闪,李尘烟脚踏奇妙步伐,剑走奇诡路数,在林间舞动起手中长剑。
赵丰诚知他去意已决,此一去凶多吉少,所以要在最后临走时,演示一遍剑法,好让自己有所得益。
他不知道李尘烟与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,但李尘烟信守承诺,在桃花谷守了他十年,已做的够多。
李尘烟起先缓慢舞动长剑,后来越舞越疾,兔起鹘落,纵跳如飞。
剑尖上鼓动的剑气刺落枝叶,绿叶纷飞,在他身旁旋起,顺着真气的牵引,形成肉眼可见的图案。
接着,李尘烟将银剑一抖,身形越发快捷,似化作无数的银星在林木间弹跳碰撞。
突然,银星往上一跳,就听短促有力的“咯”一声,一道银光电闪星驰,射中数丈远的一颗大树。
远远看去,大树躯干已破开一个圆圆的大洞。
李尘烟收剑而立。
赵丰诚却一眼瞧出他胸口起伏,嘴角似有黑血流出,这才惊觉他中毒颇深。
“瘸子爷爷,你中毒了,不能走。”
李尘烟哈哈大笑,张嘴吐出一口黑血,一转身,已去的远了。
赵丰诚只能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跪下磕头,祈祷他能侥幸回来。
一个月过去,李尘烟没有回来,好在他在洞穴里储存有大量的干粮,山中洞穴又阴冷干燥,赵丰诚暂时不用为食物发愁。
天渐渐的暖和起来,山林里动物们越发活跃。
一日,赵丰诚在古树下参读那本剑法秘籍,照着秘籍上运行周天真气,破天荒的竟能完整运转一周,高兴的他又跳又蹦。
真气,万法之根本。运转周天,又是真气修炼之基础。
赵丰诚磕磕碰碰,独自一人,用了三个月,终于得窥真气入门的门径,怎能不欣喜。
而且还有一件紧要的事,那枚红色的丸子,书中记载,名叫剑丸,输入真气,念动真言,便可解丸为剑。
赵丰诚本就是十岁孩童,早就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。
既然周天运转一周,按道理,体内应该存有真气。
他照着书中记载,手握红丸,试图将体内真气导入。
本来他胡乱修炼,真气极易走岔,就算运转一周天,以他从零开始的基础,体内真气也少的可怜。
也是他天赋异禀,竟将剑丸催动,锵的一声,剑丸从他手中飞出,化作一柄红如烈焰的长直细剑。
赵丰诚大喜,爱不释手地把玩宝剑,就见剑身赤红如火,雕有凸起的祥云图案,剑柄却是黑色,中间刻有“炎云”两个红字。
“原来此剑叫炎云,且来试试它的锋利。”
赵丰诚随手一挥,平时坚硬如铁的虬根,此时却如豆腐一般脆弱。
“好剑!”
赵丰诚欣喜非常,不由大叫一声。
“吱呜!”
藤条外发出一个高昂急促的叫声,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急切地扒弄藤条。
三个月的时间,赵丰诚已经知道以藤条为界,里外是互相看不见的。
也就是说,外面有什么东西要进来,而且很迫切。
“嘶嘶~”
赵丰诚汗毛立竖,他立刻听出来,这是蛇吐信子的声音。
外面扒弄的声音更响。
赵丰诚看了一眼手中剑,突然做出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。
他从藤条内走了出来,迎面便看见一条花斑大蛇盘身昂首。
他平生最恨蛇,也未多想自己是不是对手,脑袋一热,冲上去,举剑就砍。
可怜一条大蛇,本为腹中食而来,却无缘无故成为赵丰诚手上炎云的祭品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