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徐来,静夜深沉,镰刀似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,就好像黑色的窗纸上用指甲戳了一下,从外面透进些微光亮,却怎么也无法照亮整片黑暗。
青龙门暂住的地方依山而建,悬在陡峭的山壁之上,三面俱是峭壁,无路可走。只有南面有一条又陡又长的青石台阶,笔直地从山壁上铺下来。
张宜正笔直地立于山脚,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宾——现在只剩金刀门枣门主未到。
突然,他瞧见三个黑影快速地穿过一排排房屋,朝着这边奔来,不由松了一口气,施展轻功远远地迎上去。
枣作乐远远地拱手道:“张堂主,久等了。”
张宜正道:“枣门主能来,青龙门蓬荜生辉,请!”
他见枣作乐只带了两人,其中一个浓须阔面,膀大腰圆,定是副门主马飞无疑。另一个是白衣少年,约莫十五六岁,之前他在金刀门见过,当时并未在意,此时见他能随同前来,不由多关注了几眼。
四人来到台阶前,张宜正道:“枣门主先请!”
枣作乐道:“客随主便,还是张堂主在前领路。”
张宜正早闻金刀门门主枣作乐是江南一霸,本领高强,鲜有敌手。只是一路行来,见枣作乐咳嗽不断,脸色惨白,兼且断了一只臂膀。
心想:“他纵然以前厉害非常,现在未必比得上自己。”有心要试探他,便不再推却,提了口真气,施展轻功,朝上奔去。
枣作乐见他一步跨出数级台阶,知他有心卖弄轻功,在这个当口,不能堕了金刀门的威名。
只是若论真气,己方三人都不输他,但马飞轻功平常,平地上还看得过去,这种陡峭的石阶,需要高明的提纵功夫,马飞就远远地不够看,而赵丰诚更加没有学过。
枣作乐想了想,只有一种办法,他右手挽着赵丰诚,左边空袖卷住马飞手臂,运气真气,大步往上纵去。
马、赵两人有他提携,自然轻松许多,三人肩并肩紧随在张宜正身后。
张宜正全力纵跃间,回头一瞧,看到如此光景,心中一惊,一口真气运转不顺,速度顿时慢了。
枣作乐并不趁机超越他,也将速度放缓,依旧紧紧跟在他身后。
张宜正羞愧不已,这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老老实实地将三人领往青龙门的会客厅堂。
厅堂不大,正中坐着三人,青龙门门主青昆纶居中,两边分别是伏虎宫两位宫主伏寅和伏辰。
其他宾客分左右两排一字排开,左边坐着六人,右边坐着五人,右边最末还空着一张,想来是留给枣作乐的。
枣作乐走进大厅的时候,青昆纶大喜迎客,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,然后为枣作乐引见在座的各位。
左边从上往下,依次是空空道人,“火中仙”杜北,“水中仙”韩凝,“木中仙”俞昌,“金中仙”步微和白衣相公冯玉轩。
右边从上往下,依次是五毒教教主元俊,飞蝗门门主竺修文,斧头帮帮主独孤长森,晓月派掌门孙秀艾和“耳眼通天”莫不通。
青昆纶介绍时,赵丰诚细细打量每一个人,介绍到四仙道人时,以为是一个人,结果竟是四个人。而且这四个人依次穿着红、黑、青和白色衣服,神态倨傲。其他人还会客气地说句久仰久仰,他们却只拱拱手。
青昆纶笑道:“四仙道长平时在深山修行,此次是因老朽苦邀才出山,不惯应对这种场面,枣门主莫怪。”
枣作乐就算不爽,也不会傻到当场表露,笑道:“怎么会,四位仙长仙风道骨,能得相识是枣某的荣幸。”
最末一位是“耳眼通天”莫不通,一张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脸,堆着友善的笑,很热络地和枣作乐说话,令人立刻对他生出好感。
枣作乐在右边最末位置坐下,赵丰诚和马飞站在他身后。
青昆纶开口道:“既然大家都到齐了,我们就开始吧!因为此事涉及势力较多,为了安全考虑,我们要换个地方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此地在山壁之上,三面临崖,难道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?
青昆纶继道:“空空道长,烦你施展仙家妙宝吧。”
空空道人身着长袖宽袍,面容冷峻,略颔首,走至厅堂中央,将手一翻,掌心多出一个小小的玉石匣子,晶莹剔透,中间一抹紫色,缓缓转动,好似有生命一般。
空空道人左手捏诀,口中念念有词,突然捏指往匣上一指,就见玉石匣子陡然变大三四倍,落在地上,从中间那抹紫色中散发出数尺的紫色毫光。
空空道人稽首道:“贫道先行一步,在匣世界恭候诸位光临。”
说罢,抬脚踏入紫色毫光中,就见毫光陡然大亮,旋即空空道人便不见了身影。
众人大奇,赵丰诚亦奇道:“他这是什么宝贝?”
旁边的莫不通笑道:“此宝名叫遁天匣,乃是空空道人最得意最依仗的防身法宝。此匣发出的紫色毫光可以将照到的生物收入匣中。”
众人啧啧称奇,挨个踏入紫色毫光中,片刻功夫,厅堂就只剩一块发散着紫色毫光的玉石匣子。
赵丰诚进入后,发现匣中的世界是一片白色,没有蓝天白云,没有黄土实地,面积大概有亩许,虽然也摆放着桌椅,但色调单一,使人特别的不舒服。
空空道人道:“欢迎诸位光临匣世界,请坐吧。”
这里的桌椅呈圆形摆放,所以不存在主次之分,众人围坐一圈。
待众人坐定,青昆纶道:“此次邀请诸位高能前来,实是为了要为江湖人士讨回公道,诸位也看见伏虎宫伏寅宫主,无缘无故被那个不长眼的小子割去耳朵,此事且能与他们甘休?”
众人都是江湖人士,休戚相关,听了此言,顿时鼓噪起来,纷纷追问,到底是哪个嚣张跋扈的小子?
甚至有人高声叫道:“那还在这里聚什么会?直接抄家伙打上门,将那小子揪出来,照样也割了他一只耳朵,不,还要加点利息,割他两只。”





